世间少有的江中观鲸——魁北克深度游

当峡湾遇到鲸鱼

如果一只雄鹰从高空飞过萨格内峡湾（ Fjord-du-Saguenay），它能俯瞰到萨格内河正穿过一百多公里的山峦，山中森林如盖，悬崖处瀑布高悬。它或许也能看到我正驾着一只小船，划破静静的水面，两岸三百多米高的峭壁相对而出，船下三百多米深的河水安静温柔。河水以独特的方式分为温暖的淡水层、冰冷的混合水层以及沉于底部的海水层。

这里同时栖息着40多种海鱼和20多种淡水鱼，还有丰富且多变的水中生物。萨格内峡湾位于加拿大东部的魁北克省，它和圣劳伦斯江相遇之处名叫塔都萨克（Tadoussac)，是举世闻名的江中观鲸胜地。峡湾和鲸鱼两类胜景，在塔都萨克相遇。而这里距离圣劳伦斯江的入海口，还有大约500公里。

大量的须鲸聚集于此，也有900条左右的白鲸常年在这里生活。

可能有的读者感到困惑，圣劳伦斯河怎么被称作了圣劳伦斯江呢？其实在法语里，如同中文一样，江与河是不同的叫法。圣劳伦斯宽广到容得下蓝鲸，深到数百米，自然是被称作江。由于英文只有River一个称呼，所以法语翻译到英文，英文再翻译到中文，就扭曲了原意。从法国人登上这片大陆、命名这条河的原意来说，中文翻译为圣劳伦斯江更为恰当。

江中观鲸不同于海上，虽然圣劳伦斯江的这一段非常宽阔，但比起海来说还是更为聚焦，大大增加了看到鲸鱼的确定性。不仅乘船可以观鲸，更因为一段江岸礁石实为水下悬崖，所以在岸上便可以较近距离看到鲸鱼，还可以岸潜，欣赏水下粉色的寒冷世界。

就乘船观鲸来说，可以选择游轮（Cruise)，或者更贴近水面的充气快艇(Zodiac)。那些露出小头，随着波浪起伏，如同黑色剪影般的，是海豹；那成群嬉戏，像白色浪花一样翻滚的，是白鲸；那时而露出弯弯背鳍的，是明克（小须鲸）；那喷出6、7米水柱的，是长须鲸；那巨大身躯一跃而起的，是座头鲸；那声如雷鸣，身长30多米的，是蓝鲸。

当淡水遇到海水

为什么会有大量的须鲸逆流而上，来到距离圣劳伦斯海湾至少500公里的地区？这里有两个关键词，流速和水深。

圣劳伦斯江从魁北克城往下，河道宽度急剧增加，呈喇叭状。随着宽度增加，江水的流速降低。到达萨格内河的入江口（塔都萨克）时，江底的地形又突然变化。这里有一个水下峡谷，最深的地方深达300米，可以放下一座埃菲尔铁塔。

300米深意味着什么呢？在长江中下游，主要航道大概在5到10米的水深。即便三峡大坝，其蓄水深度也不到150米。而圣劳伦斯江的这段河面，比长江最宽的地方还要广阔得多，而水深之处可达到300米。可见总体水量之大。流速进一步下降，潮汐力量足以和淡水流速进行抗衡，从而使得海水常年进入水下峡谷。

夏季，圣劳伦斯江流量较大时，表层温暖的淡水流向大海，而海水从底部峡谷进入江中，直达塔都萨克，在峡谷的终点沿坡向上，部分混合的水流会跟着潮汐一直抵达魁北克城附近。这就形成里了一个立体的水流，不同温度，不同盐度的水，都在奔流着，循环着，也随着大海潮起潮落着。大量的磷虾被这水流冲向了峡谷，那些捕食磷虾的鱼儿们也成群游来。所以这里就聚集了捕食鱼类的白鲸和海豹，捕食磷虾的须鲸。

在六月中旬，明克鲸（小须鲸）会率先到达。接着是长须鲸和座头鲸。到了7月底8月初，蓝鲸也会莅临这个水域。那时就会达到一年中鲸鱼数量和种类的巅峰。9月开始，鲸鱼们就会陆续回游到大海。

当科研遇到游客

如果肯花时间聊聊天，你会发现这里的每一位船长，都能头头是道地告诉你这里的鲸鱼的故事。比如哪个区域今天有两头长须鲸；比如昨天刚来了一头未成年座头鲸，比较羞涩；或者提到以前年年都有同一头抹香鲸来访，但是2009年以后就再也不见它的踪影。

如果到江里划船（一般是双人海上皮划艇），向导会清楚的告诉你哪里是鲸鱼航道，不能靠近。或者警告你看到白鲸、蓝鲸时，保持400米的安全距离。

也许你会感慨这里信息通畅、知识丰富、规则清晰。其实这背后的原因，是有一批爱着峡湾爱着鲸鱼的科学家在从事科研和保护工作。

曾几何时，这里是白鲸的天堂，大约一万只白鲸常年栖息在这里。但是二十世纪初，人类为了赚钱大量的捕猎（1979年开始禁止），甚至用飞机向江里扔炸弹。白鲸数量急剧减少。当科学不发声、又金钱至上的时候，人类是疯狂的。

1985年，一批自然学家在这里成立了科研和保护机构GREMM。1998年，加拿大联邦政府和魁省政府联合成立了萨格内—圣劳伦斯水域公园（Saquenay-St.Lawrence Marine Park）。这个公园的含义，更多是保护，是研究，是为整片水域制定航行和捕鱼规则。科学家们根据游客行为和鲸鱼行为的观测结果，来不断调整规则。使得游客、本地旅游业以及自然生态达到最佳平衡。

同时，GREMM还在塔都萨克设立了一个CIMM鲸鱼博物馆。仅有一个展厅的小博物馆里，游客们能看到蓝鲸的颌骨、摸到独角鲸的“角”（实际是雄性独角鲸左边的牙齿）、近距离观察不同鲸鱼的骨架、倾听和学习鲸鱼美妙的歌声、并且了解鲸鱼的很多习性。更为难得的是，在这里与游客交流的，正是那些天天研究鲸鱼的科学家们。除了介绍生动的展览，播放实地拍摄的纪录片，用幻灯片来演示如何识别和追踪鲸鱼，他们还提供充分和广博的信息，不仅话语有趣和接地气，还在这一份轻松幽默背后保持着自然科学的精确性。

国家公园（Saquenay-St.Lawrence Marine Park）设置了三个对公众开放的观测点。一个是最佳岸潜位置（Les Escoumins)，每周都有在小影厅观看工作人员潜水直播的活动；一个是最佳岸上观鲸的位置（Cap-de-Bon-Désir)，有观察员带着图片和鲸须来介绍与指引；最后一个是观测白鲸的最佳位置（Baie-Sainte-Catherine)。

让更多的游客体验了解知识，才能更好的保护这里的生态、更好的一致行动，这是科学家们的共识，是船长们的共识，也是这里旅游的特别之处。在这里，我们不仅仅是观看了鲸鱼，更是了解了WHY，懂得了HOW，近距离感受科学家们的理性与激情，也在不知不觉中也把这种理念融入到行动中。

当网络遇到体验

清晨，坐在江边礁石上的宿营地(Cap-de-Bon-Désir 附近），手捧一杯热巧克力，望着海一样无边无际的江水。太阳在云中缝隙里，把一束束的光洒向大地，静静的江面蒸腾着雾气，远处的大船若隐若现。两只野兔在礁石上的野生鸢尾间跑来跑去。忽然听到一声清楚的鼻息，几头明克鲸鱼安静的弓背游过岸边，那标志性的弯弯的背鳍，浮现在霞光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中，再配上明克鲸鱼黑色的曲线，自然的和谐与生动，令人感叹。

这里手机信号不错，你可以登陆网站http://baleinesendirect.org，看看本周在这个水域有哪些位置出现了哪些鲸鱼。预约上一艘船，带着一个希望，去和鲸鱼约会。

还可以问问KAYAK向导，看看天气情况，选择江上划船或者是峡湾探险。查看http://www.sepaq.com/, 网上预约峡湾公园(Parc Natiaonal du Fjord-du-Saguenay)赫赫有名的Via ferrata, 在绝壁上行走几小时，再从85米的单板吊桥上，感受峡湾的优雅与险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