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年前,我在蒙特利尔机场的那次奇遇,至今想来仍然觉得十分有趣。
2006年12月25日,我送朋友去机场,我在围栏外目送他排队安检。长长的队伍中段有海关官员在检查违禁液体,旁边的小桌上放满了喝剩一半的水和整桶的可乐。朋友掏出一件东西问胖胖的海关大姐能不能带,胖大姐说没事儿,走你。我担心枝节,于是上前几步,隔着栏杆关注着事态的变化。
“这个不能上飞机。”海关胖大姐指着朋友身后一位黄毛儿谢顶西人男子说,他拎着一盒礼品酒。“就算是刚从美国转机免税店里买的也不行。”胖大姐语气坚定,“当然,你可以去办托运。”
男子回头将视线跳过人头攒动的队伍,望了望远处的托运处,“算了,我不要了!”他想把酒放到桌子上。胖大姐看他态度坚决,反倒颇有歉意,“你真没必要这么做,我不是难为你,这酒挺老贵的,又不是一瓶水或可乐。我就是想告诉你可以那样而不用这样……”
周围人群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,黄毛脸色涨红,两眼低垂,仿佛是做错了事情正被妈妈教训的孩子。气氛在那一刻尴尬地僵住了。我恰在围栏外,小桌旁,我和黄毛儿距离很近,近到在嘈杂的机场大厅里能听到他的呼吸正变得急促。
突然,一个很响的声音爆了出来,“你!这酒不错的!送给你!”黄毛儿把酒直接举到了我的面前!
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我。这太意外了!我下意识地接过酒,黄毛儿如释重负,略有愤怒的表情转瞬间变成了感激。我不由自主地耸了耸肩,海关胖大姐也在那儿耸肩呢。
“圣诞礼物,小伙子,那是圣诞礼物!”
一个负责安检的黑人小伙儿喊了一句,尴尬的气氛登时被化解。“圣诞快乐!”几乎所有周围的人都在这么说。所有的人在微笑,是啊,今天是圣诞节!对我来讲,这酒正是个天赐的礼物!
我很清楚,黄毛儿和圣诞老人扯不上一毛钱关系。他是在报复制度的严苛,但难能可贵的是,他报复的方式竟然是把不能再属于自己的东西,当作礼物送给旁人,而不是毁掉,这个,很值得歌颂。
机场再次陷入了嘈杂,仿佛这件事情从未发生。以致于在后来的每一个圣诞节,我都会怀疑那是一个梦。十年了,这件事情历历在目,但那瓶酒的味道,我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。
更多魁北客移民小故事:
相关阅读:
发表回复